白楚涵彻底说不出话来，她没有办法告诉方砚南，其实她的腿已经慢慢没有知觉了，哪怕是大腿根深处，都已经失去最后的敏感。
她现在已经是半死之躯，再多的甜蜜和安慰，对于她来说，都是一种刺痛。
唯一的作用，就是让她内疚，让她后悔。
当初，她为什么要成逞强，为什么要去乌国。
柳氏算什么，原石代理权又算什么，这些比起能和方砚南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，简直什么都不是。
她后悔自己的要强，也愤恨自己的孤勇。
如果当初她没有一条路走到黑，那么，她现在是不是好受一些。
她的砚南，是不是不会这么难过。
白楚涵微垂的眼眸掩在昏黑里，像是停泊的倦旅，经历了漫长的漂泊。
“砚南，我知道，你一直在让莫东悄悄准备婚礼的事情。但是，我想我们还是不要结婚了。一旦结婚，等我没了，你作为总裁肯定是要再娶，但那些大小姐谁都不愿意嫁个二婚。”
“退一万步说，哪怕是她们愿意，也会让你的名声受累。”
“如果没有我，你的路走起来会轻松很多。”
方砚南漆黑的眉目被狠狠刺痛，都什么时候了，这个女人还在为别人考虑。
他想也不想，就道：“我今生今世，只娶你一个人。”
“我是你白楚涵，柳家私生女的私生女，是杀害你爸妈凶手的女儿。”
“你和我在一起，不吉利。”
白楚涵像是拿了一把刀，先捅伤自己，再捅伤方砚南。
她顾不上这么多，她此生为方砚南做得本就不多，如果死后再拖累他，那她怎么安心。
“我虽然从柳家出来，但手里还是捏着一些东西，别的不说，我现在手里的现金是全北城最多的。另外，我手上还有一个新能源汽车的项目，相信你也知道，这些都值不少钱。”
这一言一句，不是在叮嘱，是在托付。
“我把这些都给你。”
“是我心甘情愿的。”
“锦城跟着我很久，是个可用的人，我也给他用了一份，如果你未来想用他，那就用，如果不想那就放他走。”
“反正，他跟着我，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。”
方砚南沉默听着，一句也不应。
一双俊目里留下两行泪。
他，却不能让白楚涵离开。
这是他的命。
*
北城的淅淅沥沥，下了好几天。
医院里玻璃窗户显得尤其干净，晴喜和陈北守在病房门口，看医生进进出出。
白楚涵一回来就住到这里。
陈北说：“你饿不饿？”
晴喜目光如电，坚定地说：“你饿自己去找吃的，我要守在这里。”
陈北面露难色，使劲摇头，不肯单独去。
他哪里是真的饿，只是担心晴喜着急上火，想给她转移注意力。
但谁知道，她根本不领情。
锦城坐在一旁，更是一动不动，神色凝重。
莫东这会才睡醒，前来轮值，看谢孝衍从里面出来，马上问：“谢少，白小姐到底怎么样了，怎么会忽然这么严重。”
谢孝衍摇头，跟他再往里面走，低声说：“不太好，你一个人跟我进去，别吵着白小姐。方砚南正烦着，在里面一天一夜没合眼。”
莫东不敢再多话，跟着他走进了屋，看着方砚南正在翻动平板里的毒菌菇资料。
旁边还没走的医生拘谨地站在两边，躬身轻声说着：“白小姐的病症离奇，估计还是要高手才能救治，不如……”
莫东听了这话，心里大叫不好。
抬起眼睛，再去看，方砚南英俊的脸上神色冷峻，让人不敢呼吸过重。
“还有……白小姐之前说要给沈妩小姐移植器官的事情，如果还要办，要趁早。”
再晚了，估计来不及。
白楚涵自从住进来后，人就越来越不好，面色煞白自不必多说，人也是昏昏沉沉，很少醒过来。
他们医院已经有一个“睡美人”，如今看着，马上就要再多一个。
只是，沈妩按照医学规律来说，尚有醒来的可能。
可这一位，眼看着就是点灯熬油，慢慢就没了动静。
……
晴喜在外面不敢说话，她知道白楚涵的病已经严重到一个地步。
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云在在哪，让他伸出援手。
可是云城他们已经去过，根本没有见到云家人。
担心云家的人狡猾，晴喜还设法打探过，云在一行人确实没有回来。
可是，他们去哪里了呢。
方砚南已经派人到全球各处去找，大有一副拿起地球抖一抖，也要把云在给逼出来的架势。
可是，这茫茫人海，哪怕方砚南真的用了雷霆手段，云在想要不出现，依旧可以不出现。
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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